在装着玻璃的走廊外没有亮光的地方,马尔发现了伍尔夫。马尔跟随他来到空旷无人的后甲板。强劲的海风使身体娇弱的人们都躲进了自己的船舱。
脚下的甲板涌动着,起伏不定。伍尔夫顶着飓风将身子紧靠在护栏上。马尔觉得好笑:那个家伙好像要用自己的晚餐去喂鱼。
意识到那个蠢货的真实意图时,马尔猛然一惊。
伍尔夫开始往护栏上爬,狂风吹散了他头上仅有的几缕头发,吹打着他的运动衫。
马尔大喝一声:“嗨!你忘了一件东西!”
伍尔夫猛一回头,问到:“哪个混蛋说话?”
马尔抓住上层船体的护栏,从黑暗中探出身子说:“我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?”
“一个告诉你为什么不必那样做的人。”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“瞧,风太大了,咱们说话都听不见。爬过来吧,我会告诉你的。别担心,我不会抓你。”
马尔似乎能够感到那家伙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。到底跳还是不跳,他掂量了许久。
最后,伍尔夫还是从护栏上爬了下来,但没有松手,随时准备越栏。
“讨厌的家伙,本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。”他说话的语气说不清楚是痛苦还是愤怒。“来吧,告诉我为什么不必那样做?”
“因为必须留一个尸体。”
他说话的语气非常严肃。对方先是一惊,然后放声大笑。
笑声停止后,他若有所思地嘀咕道。“你说的不错。如果我在大海中消失,那些永远爱我的继承人就得等待七年才能得到我的遗产。并不是我粗心大意,不过,你这个讨厌的家伙,你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跳海的地方吗?现在我又得从头来一遍。”刹那间,他开始发抖。“他妈的,我给你要杯饮料吧,我自己肯定也要一杯。”
“我也一样。”
伍尔夫松开手,从护栏上溜了下来。马尔用手扶住他。
“你叫……马克斯.沙夫。”马尔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,却像政治家一样生硬而坦率;面部表情冷淡,却有着政治家先发制人的威力。
“哈里·佩斯。”这是他旅游使用的名字。
“太好了,哈里。”
马尔明白,“麦布女王”号出航的第一天,伍尔夫没有在救生艇上认出他。他俩是在同一个码头上的船。马尔当时肯定认出了伍尔夫,但伍尔夫显然忙于思考自己的事,所以脑子里对马尔没有印象。航行期间,伍尔夫一直躲在自己的船舱里,不用出门便可享受一切服务,他反复琢磨着对联邦调查局的调查采取拖延的态度,还是坦白交代。身为镇长的阿尔。伍尔夫经常外出旅游,有时遵从医嘱到加勒比海航行,以便调剂一下大脑,摆脱媒体的追踪;有时化名“马克斯·沙夫”,刮光胡子,脱掉假发旅行。
伍尔夫环顾四周。“我想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通过有玻璃的地方下褛。”
“别管那些楼梯”。马尔领他进了另一扇门。“我发现了一条捷径,是专供船员用的,它一直通到发动机室。”
其实,这条路并不是直着通下去的,而是盘旋向下。但楼梯井有一些门,可以下到沿途的甲板上。
他领伍尔夫进人。“抓紧,下楼小心点儿。”
伍尔夫沿着盘旋的褛梯往下走。“知道吗,我有一种再生的感觉。”他的声音有点狂躁不安。“很高兴与你做伴。”
马尔慌慌张张从口袋取出一副塑料手套戴上。“彼此彼此。”
那家伙回过头来,脸上笑容可掏。马尔在他脖颈上猛砍一刀,然后再用力推了一下。伍尔夫滚下十几个台阶,一动不动地摊在那里。马尔飞身下褛,想确认那家伙是不是已经死了,那家伙的确已经死了。
他曾告诉那家伙必须留一个尸体。马尔的委托人要知道伍尔夫不是假装自杀,要知道伍尔夫不会再用某个新的假名四处周游,要知道如果联邦调查局抓住他的把柄,他不会再讲蠢话。
马尔的委托人还要知道伍尔夫真的死了。